卡图卢桐

“世界由我们对虚空的爱所创造。”

清雪东飞日暮长

十一月的最后一天,伦敦下了第一场雪,具体说来是从大概上午十一点过几分开始。我走在室外,一开始雪花飘落,我全然没意识到是真的下雪了,加上和教授的见面将迟,所以整个人陷入一片慌乱。但很快,雪大了起来,漫天飘飞,我一路狂奔,却竟也生出几分翛然诗意来。

最近一直状态很差,上个周六晚上大概哭了两个小时,尚意犹未尽,好在没人任我发泄,故而听了下来。说起来好笑,很久没有这种哭了两个小时,还想要继续哭下去的状况了。总而言之,大抵是挫败、焦虑以及抑郁都被交结在了一起,加之我讲英文的人格要积极讨喜一点(我也有意保持如此),所以最终导致情绪崩溃。

说起来也好笑,并没有什么值得崩溃的事情,无非是小论文得分不甚好,只拿了比通过好一点的分数,而不是优秀。我那天在厨房和朋友讲这件事,他全然不解,但这话说来不好听,却真切极了:我就是不喜欢做一个“通过”等级的人。说起来一直竭力对抗亚洲学生的刻板印象,但是想要得高分这一点,却是十足给了这个刻板印象一吨证据。

总之上面这件事大概是最为要命的,或者说最为直接,易于理解的一点令我的崩溃的原因(以及写出来才发现好笑极了,为了这么点事情崩溃,当代伪知识分子的如我,真是脆弱又荒谬)。接下来的几点算是不这么直接,不过归结一下,大概是我想做事的欲望与我个人的懒惰与情绪不集中之间的矛盾。

一月份要提交博士申请,还有三篇四千字的伦敦,所有的事情摊开在面前,绝对说不上轻松,但也不算是不可能,如果我不是这样一个喜欢偷懒又毫无自控里的人的话。自我挫败与责怪在这件事情显得格外清晰,接下来的情绪崩溃大概属于自救与自我责罚。

再一点呢则是过多的人类接触。从高中后我就很少与人一起吃饭,每次都是自己吃了东西自己回教室或者宿舍,倒不是说这种独处或者缺乏必要的社交是多么令人享受的一件事,但是我的情绪可以稳定在一种不算很好但不坏的状态,而且非常稳定、安全、没有变数。但这一年我决定试试正常的社交活动,比如和人一起吃饭,比如谈个没意义的恋爱什么的,只是想看看我有没有能力做这些事。事实上一定程度的社交令人愉快,但是这种事情变数太大,至少不再是我一个人控制全局,我必须承认这里有些事就是超出了我的控制,而不管我怎么做都没办法改变这些,怎么说呢,一开始发现这点的事情我的反应绝对算不上好,或者说一开始我只是经历这些,但根本没意识到这才是问题所在,导致又为情绪崩溃多加了一个理由。

直到今天伦敦下了第一场雪。我和教授的见面都很好,未来有一万件事情要做,但是至少现在能理清楚要做什么了,而且伦敦下了雪 。我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我才在这里住了不到半年时间,明明我从未见过伦敦的冬日,但一切就如此顺理成章地然我觉得释然或者熟悉,就好像从此刻开始一切又将好转。

我还有一万二的论文要写,这篇文章大概是我最近唯一用中文写的东西。最近在做训练,基本上决定分割中英文,日常聊天中英混杂是很自然的事情:尤其是处于对高效性的考量,两种语言体系中各有更为合意的表达,但是正经写作中,至少是我作为写作者,是反对语言的交杂的。我从最初写同人文混入英文,到有一天全面将人名改用中文译名那段日子里想了很多,写作是表意的过程,而不是翻译。语言从来不是表意的障碍,事实上,双语者反倒应该享有更为广阔的表达能力,而不是将自己困在能够同样阅读双语的少数群体中。 等下希望自己能在回去的路上填阕词,现在有一句残句:清雪东飞日暮长。

非常科学的,符合中高纬度海洋性西南信风的地理气候特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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